洛城二爷最近回国,在东边开了一家茶楼,九几年的样式,有几层。
每天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,大部分是程老太太选来给程二爷相亲的,但相了没有三十也有二十,一个都没成。
程老太太生气,觉得二爷根本就是打她的脸,程二爷不应承也不反驳,亲照相,照样不成,两人就这么僵持着,养女徐杏里成了两人中间唯一的传话筒。
徐杏里到的时候,门口招呼人的程管家将她拉到一旁嘱咐道:“小姐,您现在最好别上去,二爷正生气呢。”
徐杏里心里一咯噔,清澈的眼睛小心翼翼的:“还生气呢?”
程管家表情复杂,轻叹一声:“让您早点来,非得拖到这个时候,二爷能不生气么?”
徐杏里吐了吐舌头,想要辩解,楼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,如沙砾抓着人的神经,意外的好听:“老程,让她上来。”
徐杏里心神一凛。
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,徐杏里在三楼找到正在喂鸟儿的程亦之——
他穿着白色的衬衫,袖口卷到了小臂,笔直的西装裤衬得他腿长腰细,颀长的身形让他即使微微佝着都很挺拔。他背对着她,拿着镊子夹着盘子上的鸟食喂笼中的小鸟,修长的指节就像在弹钢琴一样赏心悦目。
他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。
徐杏里对这个收养她超过七年的男人投去好奇的目光,诚然,收养七年,她见他的次数不超过七次,即使他这些年久居国外,她对他依旧很敬重。
徐杏里走过去,乖乖叫道:“小叔叔——”
程亦之将镊子放下:“不是让你吃完饭就来?”
徐杏里有些不好意思:“朋友叫我,我去玩了会儿。”
“朋友?”程亦之的声音四平八稳,“什么朋友?”
徐杏里一顿,脸上闪过一抹红晕:“啊……男朋友。”
程亦之手上动作一顿,转过头来。
只见那英俊五官上烧伤的疤落在他的左脸,占据了很大块的地方,有些狰狞。他的目光平和,疤痕却很阴鸷,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感。
他看了她一眼,又收回目光:“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?”
徐杏里:“没多久。”
见程亦之没说话,徐杏里想起来这趟的目的,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,递到程亦之的手心里。
微凉的指尖不小心轻轻划过他的,徐杏里说:“小叔叔,这是老太太让我拿来的,我们研究院最新研制的药膏,听说去疤效果挺好的……”
程老太太近几年对程亦之的婚事总是异常操心,总是害怕程亦之脸上的伤耽误他的姻缘。
徐杏里清楚,程亦之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花边新闻全是因为这疤太狰狞,如果没这疤,以程亦之在洛城的地位,想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趋之若鹜。
当年她未满十四岁,父母身亡,是他收养她一直到今天。如果没有他,说不定就没有现在的她。
徐杏里偷偷去看他,就见他垂着眼,压根儿不在意她刚才说的。
修长的指尖往自己另一个口袋里伸,夹出一个小长盒。
“这是什么?”
黑色的纹路,包装精美。他打开,里面一只金色的钢笔,价值不菲。
程亦之掂着那钢笔,在手指间穿梭着。
“这个也是送我的?”
徐杏里一顿,讷讷的:“这个不是……”
程亦之掂量着:“给男朋友?”
“嗯。”
“嗵”的一声,金色的钢笔在空中划下一个四十五度的弧度,最后稳稳当当地掉进了茶楼间的鱼池里。
红色的锦鲤因为这一出吓得尾巴大摆,溅起水花。
徐杏里看着程亦之敛着眉目,笑得有些内疚:“抱歉,手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