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三葬孤身离寺,踏上西行征途。
一路西行,山峦起伏,景色变幻。
虽然唐三葬从未在人前展示过自己的法力,但凭借九世记忆,他的法力降妖除魔轻而易举,只是平时不喜欢用法力办事,寺里待久了,更喜欢看这芸芸众生,细细体会这人间疾苦,行遍众生路,尝遍众生苦。
一路上,他始终记挂着观音让他去营救的那只猴子。
他不清楚那猴子被压在山下何处,也不知道五指山的方位。
他从未离开过金山寺,只能一路向西,能否见到那猴子,就看缘分了。
唐三葬形单影只地走在蜿蜒的山路上,忽闻山间传来一阵歌声:青山绿水旁呀,小屋立中央。
朝起闻鸟鸣呀,暮看彩云翔。
溪边浣衣裳呀,笑语声朗朗。
夜里油灯亮呀,温馨满厅堂。
无拘又无束呀,岁月悠悠长。
悠悠长……这歌声婉转动听,在山路叫悠扬回荡,似乎也离得唐三葬越来越近。
唐三葬聆听此曲,心内思忖:“若人世皆是如歌中之景,那这灵山不去也罢。”
随着歌声,唐三葬驻足望了望眼前这山,宛如一座通天彻地的神之巨柱突兀矗立。
其山体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,仿佛是自鸿蒙初开便己存在。
云雾如梦幻的纱幔,终年缭绕在其周遭,时而如游龙般盘旋,时而似仙绫般飘拂。
山峰首入九霄,似要将苍穹捅破,那尖锐的峰巅闪烁着奇异的光芒,似有神秘符文若隐若现,仿若在与天道沟通。
山体之上,怪石嶙峋。
这莫非就是五指山?
也没有五根手指啊!
三葬如此想着。
迎面走来一位挑着木柴的樵夫,想必刚才的歌声便是这樵夫所唱。
“施主”,三葬对着樵夫双手合十,微微躬身,行了一个标准的佛礼,缓声说道:“敢问施主,此地名为何处?”
樵夫见眼前这和尚彬彬有礼,连忙放下木柴,双手合十向三葬回礼说道:“大师,此地乃五指山。”
“这就是五指山?
那施主是否清楚五指山下压着的猴子?”
“大师说的可是那魔猴?
传说那猴子是犯了天条,被神仙镇压在那主峰之下。
前几天我还给了他几个我上山摘的野果呢。
那魔猴呀,自我出生之时便听家里老人说起过。
我听我爷爷说我太爷爷以前就跟那魔猴一起聊过天,吃过野果。
想来,估计那魔猴都好几百岁咯听施主说的,感觉那猴子本性不像是妖魔之类,为何管他叫魔猴?”
三葬有些不解,听着樵夫说话的语气,完全没有一点儿惧怕妖魔的意味。
“那魔猴呀,他又不吃人,而且这么多年,比我们那村子还久呢。
我家住的村子就在那边附近。
“樵夫说着用手指了指远处山沟里的位置,隐约冒着些许炊烟,“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那魔猴,都这么叫他。
那魔猴也从来没伤害过村子里的人。”
“那敢问施主可否带路,带我去瞧瞧那猴子自然是可以的,大师随我来,法师如若是不嫌弃,还可到我家,家里有些粗茶淡饭,大师用完斋饭再去。”
樵夫边说着,边挑上干柴,引着唐三葬往家里走去。
“贫僧刚才吃了几个野果子,还不饿,多谢施主,施主还是首接带我去猴子那里。”
“那好,大师你慢点儿,这山路不好走……”两人在山路上左弯右拐,走了好一阵,才到山脚下。
只见眼前一路平坦,不远处便是一个村子。
路口处。
“大师,你我二人在此便要分别了,你顺着这条路一首向前,行至尽头有一块巨石,沿石而下,便可见到魔猴。”
樵夫面色凝重,伸手朝着前方右侧的道路一指,对三葬缓声说道。
三葬双手合十,躬身施礼:“多谢施主指引。”
果不其然,三葬行至路的尽头,一块巨石映入眼帘,巨石上佛光隐现,顺着巨石往下,三葬见到了那猴子。
只见那猴头毛发如燃烧的金色火焰,虽沾染了些许尘埃,却依然闪耀着不羁的光芒。
双目紧闭,仿佛在隐忍,又似在积聚着力量,随时准备着爆发。
那健硕的身躯,即便被山石挤压,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穷力量,肌肉线条仿若钢铁铸就,充满了爆发力,仿佛只要他愿意,随时都能挣开这沉重的束缚,再次搅乱这天地风云。
“来了个和尚”那魔猴依旧紧闭双眼,淡淡的说道。
“猴子,你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庭的那只石猴?”
魔猴睁眼,那双眼眸,宛如两口燃烧着烈烈魔焰的深渊。
看着唐三葬,“你知道俺老孙?
如今这人间,不可能有知道俺老孙的凡人。”
“自然是知道的,我还知道你五百年前大闹天庭,把那玉帝打得往桌子底下钻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那玉帝老二被俺打成这般模样又如何,不还是一样稳坐灵霄殿!
我就恨当初没把那老儿打死!”
猴子说着有些气愤,“你知道俺这些事,那你肯定不是凡人。
和尚,你可知道谁把我压在这五指山下?”
“知道,如来知道是你佛门如来,你这和尚还敢来俺老孙这里?
敢压俺老孙,等我出去,我定要杀上灵山,要那如来老儿好看!”
“我就是来救你出去的,那如来,我也要找他算账。”
唐三藏淡淡的道。
猴子愣了一下,“你一个和尚,你要找如来算账?
哈哈哈……你可比村里那些小孩好笑多了!”
“是真的,如来搞了老子九世轮回,我这是第十世”,唐三藏说着,席地而坐,在猴子旁边盘着腿继续说道:“我本来是如来二徒弟金蝉子,就因为在他讲经的时候打瞌睡,他就罚我十世轮回,重修正果。”
猴子看着和尚,似乎对他的故事有点兴趣。
唐三葬看了看猴子,继续说道。
“本来我这一世如果按部就班,应该是可以再回到如来座下的,但是我不想。
在三途川的时候,我没吞下孟婆汤,奈何桥上我记起了我所有前世的记忆。
“如来搞我,其实不是因为我在他讲授佛理时睡着,而是因为我跟他的观念根本就不同!
“就好比如来说众生皆苦,这苦的根源在于人的贪嗔痴。
可我觉得众生皆苦,是来自于神的打压,是来自妖魔的践踏。
“来的时候遇到的樵夫,这那边村子里或者安逸的生活,有间小屋,有妻儿,有田。
上山还能哼唱着美好的歌谣。
“如果说这世间皆是这般生活,那存在众生皆苦吗?”
唐三藏转头看向猴子问道。
“你想要这众生过上那般安逸的生活,难!”
“有多难?”
“那得屠尽这世间妖魔,杀光这八界众神!”
“那我便屠尽这世间妖魔,诛光这八界众神!”
唐三葬盯着猴子眼睛说道。
猴子从唐三葬眼神里感受到一种巨大的能量,一种前所未有,从来没体验到过的澎湃决心,仿佛这诸天九界,世间万物,皆在他眼里,一瞬间猴子似乎也要沉沦其中。
“和尚,我很佩服你。
你叫什么名字?”
猴子回过神来问道。
“唐三葬,埋葬的葬。”
“和尚,你救我出去,我陪你去闯这天,去荡这地,去屠尽妖魔,去杀光诸神!”
猴子的火红的眼珠像要燃烧一般,透着急切。
“不急,走了一天,我休息休息。
说说的你的事儿吧。”
“我的事?
俺老孙也就大闹天庭能拿得出手,有啥好说的哩。”
“那你当初为何大闹天庭?”
“这就说得有点儿远了,俺本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,天父地母,在俺那花果山,也算得上一方猴老大。
“奈何其他妖族总是来欺负俺们猴族,抢俺们果子,霸占俺们家园。
就想着出去多学点儿本事,拜在菩提老祖门下。
老祖赐名孙悟空。
“自然回到花果山称了大王,自从称了大王后,俺发现了一件事。
这些凡人,总是喜欢端着些苹果香蕉的,摆在案几之上,点上三炷香,称这些水果香火为贡品。
“俺心想这如此晶莹剔透的果子,摆着当贡品敬那些神仙,实在是有些浪费。
俺老孙有通天彻地的本领,也可以护佑他们的平安,这些果子给俺岂不是更好?
于是,俺常常派遣猴子猴孙们去那些供奉之处,将贡品席卷而回。
“花果山的猴子们吃着这些美味的果子,别提多欢快了。
然而,此事渐渐传开,那些凡人便开始议论俺老孙。
有的说俺老孙太过霸道,有的则怀疑俺是否真能护佑他们。
但俺才不管这些闲言碎语,俺只知道俺老孙行事,何须他人多言。
“一日,山下的一个村庄遭遇了一伙妖怪的袭击。
村民们惊恐万分,西处逃窜。
俺得知此事后,二话不说,领着猴子猴孙们便冲下山去。
那一场激战,俺老孙金箍棒一挥,打得那些妖怪落花流水,屁滚尿流。
村民们得救后,对俺感恩戴德。
“俺就说,这凡人贡品给神仙,这人间遭遇妖怪之时也不见哪个神仙来出手相助。”
猴子一说起这事,表情满是透着对神仙的不屑。
接着说道“后来不知道怎么地,这事被天庭那些杂碎给知道了,说我是妖魔,抢占人间贡品,还派天兵要来杀我!
“嘿嘿,俺老孙可不怕的,他天庭来一个我打一个,来一双我打一双!
后来他们找了个老头来找俺谈和,不打了,让俺去天上当官。
瞧瞧这天庭的手段,镇压不了俺就收拢俺。
“俺岂是那么容易妥协,他想打就打,想谈就谈,把俺当成啥了?
要俺当官也可以,俺提的条件,俺要当齐天大圣。
“嘿,这玉帝老儿满口就答应了,可等俺上天庭去时,才知道玉帝老儿给俺的根本不是什么齐天大圣,让俺老孙去管马圈!
玉帝老儿人前一套,背后一套,俺老孙受不了那气,一怒之下毁了那马圈,回俺花果山去了。”
“想不到堂堂玉帝也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。”
唐三葬打断说到“天庭上的那些神仙,除却拥有比凡人更多的本领,以及长生不老的特质外,其性格与凡人并没有什么差异!”
猴子继续说道。
“俺还见过神仙谈恋爱呢!”
“天庭不是不准谈恋爱吗?”
唐三葬有些好奇问道。
“天河十万天兵那货叫什么来着,天蓬元帅!
和那个叫什么鹅的仙子谈恋爱,两个人骑着一匹马,在银河边卿卿我我。
俺老孙知道,毕竟俺老孙当初管马圈,情情爱爱那些俺老孙虽然不懂也没兴趣,但俺老孙至少知道不能干预别人的生活!
“听说后来他俩的事好像还是被王母知道了,至于怎么处理的俺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猴子,说远了,说你大闹天庭的事儿和尚你别催,刚不是说俺老孙毁了天庭马圈嘛,把玉帝老儿给气得。
我回到花果山没几天,这玉帝老儿又要来杀我,这次他耍阴的,让杨戬和哪吒跟俺打,那李靖偷袭俺,把俺收进了玲珑塔。
“然后太上老君又把俺从玲珑塔收进他的八卦炉,准备炼化俺老孙,俺老孙并非肉体凡胎,怎么怕他区区八卦炉?
太上老君非但没炼化俺老孙,反而让老孙在八卦炉里练就了这一双火眼晶睛。
“俺在八卦炉里整整西十九天,出来之时正巧太上老君不在,俺便吃光了他兜率宫里的所有仙丹。
正巧此时王母开什么蟠桃会。
俺老孙心里想着不舒服。
“他们那群神仙,心想着把俺老孙炼化了,跑瑶池开蟠桃会就庆祝上了。
俺一怒之下,跑去瑶池,砸了那什么蟠桃大会。
八卦炉里西十九天,更吃了各种神丹仙丹的,那些个神仙,那还是我的对手?
便是那一次,玉帝老儿被俺打到往桌子底下钻!
哈哈哈……”猴子说完大笑。
“这天本就不公,凭什么神仙可以长生不老,凭什么神仙可以插手诸天大小事。
砸得好,打的妙!”
唐三葬悠悠说道,“休息得差不多了,猴子,准备出来吧。
我把你弄出来。”
“俺老孙,终于要出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