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诲的家在城中村。
她们的家在城中村独竖一栋,一楼是废品生意的店面和厨房,二楼则是卧室。
常青刚停好车,陈妈妈就迎了上来。
陈诲打开车门走出来,陈妈妈马上把笑容收了回去,拍了陈诲一下,“你个野丫头,才多大年纪了你就喝酒。”
陈诲纳闷了:“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知道我喝酒了?”
陈妈妈又拍了一把陈诲,“你不喝不就没人知道了。”
陈诲连忙退后,防止老妈的攻击再次袭来。
陈妈妈还想邀请常青进屋里坐坐,不过常青拒绝了。
“你是中考不是高考,成年的边还没踩着就在外面乱喝酒了?”
陈妈妈越说越气,又想拧陈诲的耳朵,陈诲眼疾动作快地闪开,面上还堆着笑,“饶了我这回吧亲爱的妈妈。”
“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,我很认真的。”
陈妈妈冷着眉眼,“你长这么漂亮,年纪又小,别在外面喝酒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陈诲正了正神色,又面向妈妈敬了个礼,“下次一定。”
母女说话间上了楼梯来到二楼,陈诲眼睛尖,看见老妈卧室里的闪耀出来的诱人光芒。
她一个箭步冲进卧室,就看见妈妈的床头柜边摆着两个礼盒,一个礼盒被打开,里面躺着一个金光灿灿的镯子。
“哇!
好漂亮!”
陈诲刚想拿起那个镯子,就被妈妈打开手。
“你洗手了吗就乱碰。”
妈妈先她一步来到床头柜,拿起红色丝绒盒子关上。
“切,这不本来就是给我的吗?”
陈诲撇撇嘴,顺势坐在妈妈的床上。
国家法律规定18岁成年,但按照当地古俗,15岁的孩子就可以挑大梁,闯世界了。
陈妈妈早说了,准备一份礼物,等陈诲中考完了送给她。
“你猜错了,这还真不是给你的。
这是给你哥的未婚妻的。”
未婚妻。
陈诲晃了晃神,愣了好几秒才开口:“他不是还没女朋友吗?
就……就未婚妻了?”
“干什么,你很惊讶?”
“没有,只是好奇他这样的也能找到对象。”
陈诲马上敛了神色。
“听说认识了两年,今年年后谈了好几个月吧,现在谈婚论嫁了。”
陈妈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,把红色丝绒盒子放进去,“彩礼、房子都在筹了。”
陈妈妈看陈诲耷拉着头,又摸了摸陈诲的脑袋,拿起一旁的蓝色丝绒盒子,“这个是送给你的。”
陈诲被吸引注意力,偏头看着妈妈手中的盒子缓缓打开。
玉镯。
很漂亮的玉镯,晶莹温润。
陈诲刚想伸手去碰,又被妈妈打开,“去洗手!”
厕所就在卧室,陈诲打了点肥皂搓手,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:“玉镯多少钱?”
“两万。”
“妈你被人骗了吧?!”
陈诲大喊。
“乱讲什么。
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,还能骗我?”
“你没看那些诈骗新闻?
那些诈骗团伙就是盯着中老年妇女骗钱的!”
陈诲擦干手,回到妈妈房间,坐在陈妈妈身边打量着玉镯。
“买玉还不如买黄金,玉是硅酸盐,不保值。”
陈诲喃喃出这一句。
爸爸六年前去世,留下来的遗产不过五万多。
爸爸刚去世的时候,家里没有男人,她们母女两人也受过欺负。
与其花钱买这个镯子,倒不如让这些钱躺在银行里。
“我知道玉不如黄金保值。”
陈妈妈拿出玉镯,扯过陈诲的手腕,把镯子套进陈诲的手,“玉,国之重器也。”
“这是我们民族的宝石,是我们文化的象征。
《诗经》说,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——”陈妈妈拍了拍陈诲的手背,“这是我对你的期许。”
“得了吧,”陈诲皱了皱眉,觉得手上的镯子又老气,又笨重。
“这些东西也就消费你们文化人的情怀。”
夜己深了,陈妈妈也无意与女儿争辩,撵她去洗澡。
长水的星空很美,繁星闪烁,错落有致。
像神仙在人间谱曲的乐章。
陈诲这澡也洗得乱七八糟的,像梦游似的。
随着水流声,她的思绪也从“老妈为情怀怒刷五万大洋”飘向常青有对象并且马上结婚这件事。
以前班里几个要好的女生一起玩,常青来接她放学。
坐在车里几个女生疯狂给她发信息刷屏,说你哥哥长得真帅。
陈诲只记得当时自己心里特得意,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,手上还不紧不慢地打字:我觉得也就那样吧。
装。
死装。
strong陈诲也知道自己有点装,但没办法自己就是想嘚瑟一下。
班主任在讲台上忘情地撒着口水,台下陈诲和同桌玩五子棋,输的人真心话大冒险。
玩了十多场陈诲愣是没输过一次,后来陈诲有点不忍心,主动让同桌一次,没想到这同桌不识好人心,牢牢抓住这一次机会,把三分颜色开染房发挥到极致——“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?”
陈诲撑着脑袋一想,就想到常青。
但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口。
一方面是少女的不好意思、难为情;另一方面是陈诲用脚趾头都想到,她要真说常青的名字她能被调侃到毕业。
“大冒险呢?”
“你现在冲上讲台单手举起班主任旋转三百六十度。”
“……”就是应该十步棋内秒杀她,然后对她使用真心话小连招。
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陈诲只好模糊开口:“长得比我哥还高大帅气,我就喜欢。”
……突然听见他的婚讯,陈诲还真有点愣神。
还真想知道他看中的女孩子长什么样。
陈诲突然有点气闷,她赶快关了水,穿上衣服。
别煤气中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