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娘听我说要搬家。
摇了摇头。
“蓉姐儿听话,爹娘的事还没办完,不能走,等事儿办好了,咱第一时间就走。”
我瞟了爹一眼。
他正将几只毒蝎子扔进石磨里。
磨盘转动起来,发出咕唧唧的声音。
毒蝎子转眼变成了泥,顺着磨盘淌进了下面的大桶里。
爹见我看他,埋着头去刮磨上的泥,瓮声瓮气道。
“听你娘的。”
我泄了气。
又见我爹拿出个土篮子来。
揭去上面绑着的蓝花布,里面蹿出一条蛇。
蛇牙已经被拔掉了,可还是一蹿多老高。
我吓得一缩头,只见爹抓着蛇扔进了磨盘。
紧接着,是蜈公蟾蜍和壁虎。
我惊得差点跳起来。
“爹,娘,你们做药丸,用的竟是这些毒物吗?
这东西放在肚脐里,不会出事?”
我娘笑笑,“从前卖出去的是用花油加上珊瑚白附子和珍珠做的,今天这脐中香卖给村里人,爹娘当然得加点料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为了报仇。”
娘没说要报什么仇。
但我见她恨得咬牙,便知这仇不轻。
娘又哭了,瞅着外头的花池子。
我和姐姐们没敢再出声,默默地下了地窖。
第二日,我爹那些兄弟又来了。
说是来找我爹吹牛打屁,实则是来探听脐中香何时能做好。
我爹喝着小酒,不着急不着慌的。
那些人却急得抓耳挠腮。
“哥你倒是瞅瞅,现在村里除了你家嫂子,哪个女人能看得下眼,之前王寡妇用了脐中香倒是水灵不少,可没轮到咱享用就被放了人筝啊。”
“哥你倒是跟嫂子抓紧时间把药丸子弄出来,轻点往嫂子屋里钻,你得干正事儿!
等用了你的药,我婆娘变好看了,往后我年年买,也让我婆娘生出蓉姐儿她们姐儿四个那样自带体香的女娃子来,就算送出去做妾,买脐中香的钱也能赚回来了。”
“就是就是,我看啊有了这脐中香,往后咱村里的女娃子都能变金贵了。”
他们掰开了揉碎了地跟我爹讲着道理。
我爹不为气动。
他好像真的看明白了。
上赶着不是买卖。
那些人无趣,往屋里窗户去瞅我娘。
可我娘早就拉了帘子,他们什么也看不到。
末了,有人提了一句。
“那王寡妇让放人筝前,就没个人尝一尝滋味儿?”
“她小叔子肯定是尝过了,要说旁人,那就是族长了,要不你去问问族长啥滋味?
有没有当年那双生女的滋味儿好……”正说着。
我爹一个酒瓶子砸了过来。
“滚!”
说话那人的头被结结实实砸了一下。
额角有血冒出来。
那人捂着头,恨恨地看着我爹。
旁边的人去拉他,“你怎么嘴上没把门儿的,忘了大哥家也有双生女走失了?
你在这儿提什么双生呢,凭白惹人伤心。”
那人被拉着走,甚是不服,嘴里小声嘀咕着。
“他那双生女不是做了药丸子,他又在这儿可惜什么?”
一边说,一边走远了。
我爹怔了一会儿,回屋拎了桶水,走到篱笆旁去浇花。
我和两个姐姐看得目瞪口呆。
我爹是个混不吝,也懒,可自打到这村里,说话是时常不好听些,倒没跟人起过这种争端。
今儿这是怎么了,我两个姐姐好好地活着,他一听双生女怎么就急了?
我细想了想那人的话。
木呆呆地看着我俩姐姐。
“姐,他们说的那好滋味儿的双生女,究竟是谁?”